【摘要】《史记》作为一部历史性与文学性高度统一，客观真实性与主观抒情性高度统一的历史鸿篇巨著，在《项羽本纪》中，通过巨鹿之战，鸿门宴，垓下之围等历史大事件，用其高超的艺术手法，塑造了项羽这个豪气冲天，虽以失败告终却被千古传颂的悲剧英雄形象。

 

　　【关键词】《项羽本纪》；司马迁；项羽；英雄形象

 

　　关于司马迁的《史记》，鲁迅评道：“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史记》既是一部贯彻着“不虚美、不隐恶”的“实录”精神的历史典籍，又具有高度的文学性。《史记》的文学性体现在它的具有强烈抒情性的叙述语言上，还突出表现在书中纪传体部分对诸多历史人物的塑造上。

 

　　而《项羽本纪》作为《史记》中文学色彩最浓厚的文章，塑造了一个《史记》中最为生动，最为豪迈的悲剧英雄形象——项羽。

 

　　一

 

　　首先，司马迁《项羽本纪》中通过描写重点事件来凸显人物形象，详略得当，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鲜明。

 

　　《项羽本纪》着重记述了项羽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八年。在项羽经历过的七十多场战役中，司马迁着重描写了最能体现项羽人物性格的巨鹿之战，鸿门宴以及垓下之围几件历史大事，再穿插其他历史史实，真实地还原历史，也成功地塑造项羽了这个人物形象。

 

　　巨鹿之战中，面对“诸侯军救巨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纵兵”的严峻形势，他率领楚兵，“皆沉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他率领士卒“九战，绝其甬道，杀苏角，虏王离”，一举消灭了秦军主力。对于项羽的无比勇武，“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诸侯大将见项羽，“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诸侯对项羽的敬畏已经到了“莫敢仰视”的地步。这不仅真实再现了项羽怒斩宋义，大破秦军主力，促进秦军内部瓦解这一历史事实，更将项羽叱咤风云，英勇善战的人物性格体现地淋漓尽致。司马迁将这场战役写得声色具备，既体现了真实性，又极富文学色彩。

 

　　许多人认为鸿门宴是项羽胸无城府的表现。但纵观《项羽本纪》，司马迁笔下的项羽是一个极重感情重义气的人，项羽对其叔父的敬重，对结拜兄弟的宽容，对虞姬之情，无不表现项羽的重情重义。试问，这样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会轻易动手杀死曾经跟自己并肩作战，同过生死的兄弟？因此笔者认为，项羽放走刘邦正是项羽重情重义的表现。当然，司马迁也真实表现了项羽优柔寡断，缺乏政治远见的一面。

 

　　而垓下之围中，霸王别姬的一幕更是体现了项羽的铁汉柔情。“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垓下歌”，不仅唱出了英雄末路的悲哀，还唱出了项羽对虞姬的真情。清代吴见思说：“‘可奈何’、‘奈若何’，若无意义，乃一腔怒愤，万种低回，地厚天高，托身无所，写英雄失路之悲，至此极矣。”项羽一个铁骨铮铮的战神，在面对生死相随的虞姬时，亦展露他的百般柔情。正是这“霸王别姬”的凄美悲壮，使得项羽的英雄形象更加地丰满，更加地有血有肉。

 

　　二

 

　　再者，司马迁通过尖锐的矛盾冲突来凸显人物性格。《项羽本纪》中尖锐的矛盾冲突也体现在巨鹿之战，鸿门宴以及垓下之围这三件重大历史事件中。

 

　　在巨鹿之战中，起义军和秦主力军的矛盾是最为尖锐的矛盾，而楚军的君臣之间，率军将领和其他将领存在矛盾，而项羽作为起义军的主要力量，面对这些矛盾冲突，项羽斩杀宋义，解决了内部矛盾，又渡河救赵，安定巨鹿城中义军的军心，最后破釜沉舟大破秦主力军于巨鹿，劝降章邯，为亡秦更踏进了一步。巨鹿之战中，种种矛盾冲突都凸显了项羽果敢刚毅，英勇善战的人物性格。

 

　　再到鸿门宴，“楚汉相争”成为主要的矛盾冲突。曹无伤的告密激化了项羽和刘邦两军的主要矛盾，而事实上，项羽集团内部亦是存在矛盾的，范增数次“目示意于前”想要项羽杀了刘邦，后又指使项庄舞剑，意在刺杀刘邦，而项羽对此却是默然而不应，而项羽集团的内部矛盾也一定程度上缓和了项羽、刘邦两军之间的矛盾。从这些矛盾冲突中，体现出项羽重感情，少城府，宽容的性格，也暴露了项羽的优柔寡断，缺乏政治远见。

 

　　而垓下之围的矛盾冲突则表现在项羽的生死抉择上。面对乌江亭长的劝说，他以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为由拒绝回到江东东山再起的提议，最终自刎乌江。垓下之围，写得悲戚，壮烈！即使项羽最后失败了，但其英雄本色的形象亦是跃然纸上！

 

　　三

 

　　《史记》作为一部纪实的史书典籍，在《项羽本纪》中又具有强烈的抒情性。《项羽本纪》完整真实地记录了项羽一生的事迹，但读者却能感受到作者对项羽这个末路英雄满腔的同情。

 

　　在巨鹿之战中，作者极力渲染项羽破釜沉舟的果敢刚毅以及指挥若定的盖世英雄形象。凌约言在《史记评林》中议论道：“羽杀会稽守，则一府慑伏，‘莫敢起’；羽杀宋义，诸将皆慑伏，‘莫敢枝梧’；羽救巨鹿，诸将‘莫敢纵兵’；已破秦军，诸侯膝行而前，‘莫敢仰视’。势愈张而人愈惧，下四‘莫敢’字，而羽当时勇猛可想见也。”司马迁反复地用四个“莫敢”，用旁人对项羽的拜服，来表达作者对项羽巨鹿之战中拔山盖世的气概的无比钦佩。

 

　　在垓下之围中，作者着力渲染项羽英雄末路的慷慨悲壮，也是司马迁的悲慨抒情。“霸王别姬”一幕是项羽柔情一面的最好体现。一首《垓下歌》表达了项羽此时此境最重要的的情感，他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垓下歌》显示了项羽拔山盖世的英雄气概，和他内心无限的悲伤。钱钟书《管锥编》引清代周亮工的话说：“垓下是何等时？虞姬死而子弟散，匹马逃亡，身迷大泽，亦何暇更作歌诗？即有作，亦谁闻之，而谁记之欤？吾谓此数语者，无论事之有无，应是太史公‘笔补造化’，代为传神。”正是这段动人的抒情，让项羽慷慨悲壮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另外，“本纪”本是用来记述君王一生的事迹的，而项羽并非君王，司马迁却不以成败论英雄将项羽列入“本纪”，在做《秦楚之际月表》还称这个时段为“秦楚”，可见司马迁对项羽的赞扬和钦佩。

 

　　四

 

　　“互见法”是《史记》选取、安排材料来表现人物性格的重要方法，即在本人的传记中表现这个人物的主要的经历和性格特征，以突出其基本特点，而其他的一些事件和性格特点则置入别人的传记中去描述。而司马迁在《史记》中善于用这种方法来表现人物形象。

 

　　垓下之围中自“项王军壁坟下”至“乃自刘而死”，司马迁详写了项羽英勇突出重围和最后自刎乌江的情景，而对汉军重围坟下之后，与项羽曾有过一次激战则略写，作者把这次激战补入《高祖本纪》，“五年，高祖与诸侯兵共击楚军，与项羽决胜该下。淮阴侯将三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四，费将军居右，皇帝在后，绛侯、柴将军在皇帝后。项羽之卒可十万。淮阴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不利，淮阴侯复乘之，大败垓下。”由此可见，这种详略互见的手法，既有利于突出项羽的性格特征，又无损于体现历史的真实性。

 

　　五

 

　　司马迁在《项羽本纪》中，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在完全忠于史实的情况下，做到了历史性与文学性高度统一，客观真实性与主观抒情性高度统一，生动地刻画了项羽的人物性格和鲜明地塑造了项羽这千古英雄形象，使项羽的英雄形象深入人心。

 

　　【参考文献】

 

　　[1]张大可，注释.史记全本新注[M].三秦出版社，1990.

 

　　[2]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2.

 

　　[3]罗留义.《史记·项羽本纪》的艺术特色[J].文学教育，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