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古代小说的场景如寺院、道观等多有研究,本文所关注的是中国古代小说中不太常出现的一个独特场景——破庙。首先从叙事学角度,分析这一独特场景在小说情节结构中的功能;然后,结合诗文中的形象与故事中的空间场景来透视其中的社会文化内涵。
【关键词】破庙;故事;空间
就中国古代小说而言,由于受到史传文学的影响,时间叙事占据着绝对的地位,严格意义上的空间叙事是不存在的。纵观《阅微草堂笔记》和《聊斋志异》中有关“破庙”的小说,“破庙”对小说情节所起的作用,并不只是简单的背景,而是为故事中的人物提供了相对封闭的空间,而这个空间本身也有着不同于其他空间的意味。
值得注意的是,《阅微草堂笔记》和《聊斋志异》中的“破庙”包含破旧的寺观祠庙。清代何绍基在《忆长安》中写“荒村有店桥安灶,破庙无僧树挂钟”,这里的寺和庙已经等同,在《聊斋志异·道士》中,道士居住的地方是村东头的“破庙”,在《聊斋志异·药僧》中,药僧住的地方也是“破庙”,可见,把“破庙”作为故事的空间来研究,本身与寺观有着联系,把有关“破寺”的小说一起研究,更具有合理性。
一、提供了故事情节的背景
作为一个地点,“破庙”在故事中必然起到提供空间的作用,此处所说的提供背景,指的是在部分小说中,“破庙”主要为故事提供背景,为故事讲授者和故事接受者提供便利。“破庙”本身带有破旧意义,还有神秘色彩,若是僧道居住在破庙,则佛道宗教意味涵盖其中。这种意义为人们所熟知,它在故事中也是为了传播相关信念,而在此处发生的故事,并未故事的核心。
《阅微草堂笔记》卷三有一则“破寺黠僧”故事。讲述破寺中僧人和弟子以反造谣行造谣术骗取钱财,最后积累钱财被盗贼所得,身死财空。故事里的破寺,是僧人行骗的凭借,是故事的背景。卷三有一则“缢鬼待替”故事。年轻人与鬼在破庙中相遇,老僧讲述自己的故事,传授“善恶受报”的理念,而此鬼心存善意,不肯相诱,如文中所说“师存是念,自必生天。”故事虽然发生在破庙里,但是破庙主要是提供了故事的背景,而没有人物的交集。卷四一则故事“夜半人语”是士子与老僧隔窗对话,老僧认为把佛门是清净之地,士子这种浪子应当迁徙他处。这里的破庙,主要是做故事背景。卷四故事“蛇噬丐妇”,乞丐的妻子藏匿好面而给婆婆粗面秽水深夜被蛇咬死,三人居住在破庙,妻子被咬死也是在破庙。破庙在这个故事中所起的作用是突出这家人的穷苦,还有因果报应观念。卷五故事“孤树上人诵经”讲述的是孤树上人诵经引得野狐来听,野狐认为他是“无人处诵经”,所以值得听。故事讲述的是佛门弟子的修养,破寺也只是提供故事的背景。
《聊斋志异》中一些发生在破庙的故事,也仅仅是提供背景。《马介甫》写了毒辣的悍妇,人们选择用犯罪的办法来反对她,最后落得个独居破寺的下场。故事里的破寺,仅仅作为一个地点,以显示悍妇命运结局的悲惨。《大力将军》写浙江人查伊璜于破庙中拯救吴六一,吴六一成才后报答。故事里的破庙,仅仅作为一个地点出现,显示吴六一的处境悲惨。《死僧》则写出了一个和尚守财奴,破庙也是作为一个地点,劝诫人们不要吝啬。如文中所说“生不肯享,死犹顾而笑之,财奴之可叹如此。佛云:‘一文将不去,惟有孽随身。’其僧之谓夫!”《布商》这篇小说描写僧人强索募捐,甚至逼勒人命,因神佛显灵,才使阴谋未能得逞。揭露僧人的蛇蝎心性,又别具意义。在封建社会里,僧人往往占有大量庙产,过着不劳而食的生活,有的僧强硬募,形同强盗,作者对此进行了批判。
二、故事发生的空间
此处所说的空间,是指破庙作为一个有墙有殿的院子,与外界相对隔离,内部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独立空间。小说创造者把各个成员之间的交集固定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于是便有了各种戏剧性的冲突。处于封闭性空间的人物和事件带有特殊的色彩和气质,社会上的各种问题被呈现出来,因为空间的封闭,人性的善恶得到了放大。在这个封闭空间,可以看到主角的精神困境,进而追根溯源探寻内在矛盾,了解作者的意图。
《阅微草堂笔记》卷九有一则“驴报夙怨”故事。农家妇常骑驴来往,从未出事,一次回家稍晚,天黑驴乱,半夜到破寺,不得不与破寺中两个乞丐一起住一晚,随后丈夫得知驴是报上辈子的仇,便决心不再复仇,不再冤冤相报。故事中的破庙不仅仅作为一个地点出现,而是提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使得妇女“留与共宿”,是驴的报复行为,是故事转折的核心。
卷十三故事“秽行”,讲述了自食恶果的故事。某甲意图在破庙内强奸寡嫂,妻子相救无用,然而却被过路的短工听到,进庙得知事情经过,放走了寡嫂而轮奸了妻子,而后却因无凭据短工为盲流而不敢报官。这里的破庙,作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给故事的发展提供了条件。首先是某甲在破庙里试图强奸寡嫂,这个封闭的空间为他提供了便利,使得人心之恶显露出来;而后是过路的五六个短工进入,先评判此事,放走寡嫂,而后歹心又起,强行轮奸了妻子。这个封闭的空间使得短工成功作案,又因为无凭据无人证而吃哑巴亏,某甲遭受的报应,实在太深,正所谓“福善祸淫,昭彰天理。欲害他人,先伤自己。”
卷十七故事“狐类相轧”讲述的是破庙里群狐为夫妇争论之事。在破庙里,群狐在神像面前辩论,与官府判案几乎完全相同,故事中老公被老婆打得满街躲,诚属少见;而狐狸打抱不平,扰乱一池春水,但是男狐护男,女狐为女,混战一场,颇多政治味道。但是政治与性别,向来是难解之事,简短的故事写得很明确。
《聊斋志异》中也有两则故事与破寺有关,故事中虽然只有开头部分发生在破寺中,但是故事的开头为后文奠定了基础,破寺中所体现的人性,也是整个故事所褒扬的。
《聂小倩》中聂小倩和宁采臣相逢在废弃的兰若寺,宁采臣坚守道德没被聂小倩所害,而后聂小倩爱上宁采臣,跟随宁采臣回家,最终获救。故事里的兰若寺,作为故事的空间,寺中除了妖怪就是燕赤霞、宁采臣和另外两个士子,燕赤霞斩妖除魔,宁采臣安分守己、刚正不阿,而另外两个士子却贪图美色而亡。《房文淑》篇,房文淑只是一个拜佛女,受到邓成德的调戏,虽予以回击,却又为其出主意,故事的最后,是圆满的解决至此。房文淑对邓成德一无索取,只有奉献,才在房文淑“艳绝”的外形内,看到了更为仁义的内心。
三、作为空间与地点的意味
故事在中国古代小说中有独尊的地位,故事高于人物,作者创造故事,要给人以教喻,传播知识,移风易俗,起到辅助政治的功能。同时也可以看到,中国的民间信仰,不是自然的,而是受到政治的很大影响。
宗教以劝人向善为指归,民间信仰以生活美好为目标;破庙作为一个破旧而相对封闭的空间,在小说中依然起着指引人们向善的作用,僧人与道人也不是方外之士,而是活生生的人,有些可以指点迷津,有些却不如常人。在故事中起到提供封闭空间作用的破庙,破庙里显露出的人性善恶值得思考。上文所选取的几则故事,故事的意义还是劝人向善,而做到“慎独”依然是最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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