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视艺术的初恋,还是从张艺谋开始。江湖上称其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国师(中国电影大师),也像一个符号,更像是一枚艺术标签。从《红高粱》到《无极》,从《菊豆》到《幸福时光》,再从《满城尽带黄金甲》到《金陵十三钗》,尽管其作品由最初纯粹的艺术创作到后来浸染了所谓的商业气息,对艺术的极致化追寻始终是张艺谋电影里最精益求精的东西。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虽时隔久远,却是有着深刻张氏烙印的作品之一,自始至终无不诠释了其深厚而匠心独运的叙事功底。
1民俗化叙事
苏童在小说《妻妾成群》中并未曾提及点灯、捶脚之言。电影里,导演人为添加了相关习俗,给故事本身更增封建传统色彩。捶脚不仅是身体的按摩,更是争宠胜的形式主义胜利。“女人的脚最要紧,脚舒服了,就什么都调理顺了,也就更会伺候男人了”。陈老爷的一番话,给“捶脚”这一仪式化的行为赋予了主观色彩和修辞。表面上是对“脚”这一人体部位的控制,实则是对人性的摆布和牵引。
灯笼是颇具中国传统文化色彩的民俗之物。时至今日,仍旧每逢元宵佳节都有张灯结彩的习俗。灯笼最初的象征是为了纪念安宁祥和。而在影片之中,灯笼似乎成为了宠爱与否的仪式和代表。这样的仪式毫无定数,它可以随时亮起,亦可能突然幻灭。而人物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用点灯、灭灯,甚至是封灯的方式制造压迫和恐怖。人在其中,何其渺小与不堪。
2蒙太奇表意
影片对比蒙太奇手法的运用可圈可点。每位太太的衣着色彩和风格都别具匠心。大太太风烛残年魅力消减,神暗色调的着装符合她渐渐压抑的情感,她已然看破红尘世事,不与人争风吃醋;二太太的着装中规中矩,却也体现了她隐匿和不为人知的内心,看似忠厚老实,平易近人,却心狠手辣、搬弄是非;三太太的淡妆浓抹,粉墨登场,胭脂气十足,她最终的命运一如她最初的角色,戏子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而颂莲由最初学生气息十足的白衣黑裙到后来的华丽着装,她的青涩稚嫩都随着大宅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荡然无存,所剩只有悲凉和疯狂。人物性格特征及繁复的心理变化得以充分彰显。
导演在对白的拿捏上也颇具匠心。初来乍到的颂莲丝毫没有主仆心态,蹲下身去挽起袖子便开始洗手。女仆雁儿问“你是谁呀?”的时候,她没有趾高气扬地交代自己的身份,而选择缄口不言,大概她憧憬的是众人平等的美好图景。此时画外音出现管家陈百顺一声呼唤“四太太请进来吧”,一切发生了改变。带着鄙夷的眼神,雁儿的一句“你就是那个四太太?!”,以及不可容忍地将盆收回,声响中充满排斥。两个人物以及故事情节的矛盾由此展开。“你把箱子给我拎进去”。原本管家要帮忙却被拒绝,此时“箱子”成为了第一次与丫鬟交锋的兵刃。对白的铺陈与衔接富有强烈的戏剧性和冲突感。
同样的情形亦出现在颂莲进屋内的镜头里。她疑问“屋子里干嘛挂这么多红灯笼?”,未等管家陈百顺回答,画外音传来“不是你来了吗?”,紧接着“哐”的一声,箱子被落地,人物转身离开。雁儿的醋意十足及内心的充满嫉妒被刻画得淋漓尽致。同时也预示着颂莲在宅院中争宠生活的正式开始。借第三者之口巧妙完成人物对白,使得影片的情节张力和戏剧冲突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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