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废名作为京派代表人物,清新、平淡的风格,一直是文坛上大加赞扬的。特别是关于对死亡的书写,更是规避了死亡的残酷与冷漠,以一种诗化与温情的方式消解了死亡的外在意义,而这一切又是与其童年的生活记忆密不可分的。
【关键词】童年;死亡;诗化;移情
废名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少有的具有强烈死亡意识的作家,鲁迅先生曾评价他的小说是“以冲淡为衣包孕哀愁”。这种哀愁并不是作家闲来无事的有意呻吟,更不是二三十年代一批作家为表含蓄而写的伪作。他的这种哀愁融进他的每一篇文章中。与其说他是用生命在写作,不如说他是在用他的经验写作。他孩童时期的成长经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的写作,特别是其童年对于死亡的记忆更是深深的渗透到他的很多作品当中。
一、童年记忆与死亡
所谓“童年经验,就是一个人在童年时期(包括幼年到少年)的生活经历中所获得的心理体验的总和,包括童年时期的各种带有情绪色彩的感受、印象、记忆、知识、意志等多种因素。童年是人生历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虽然短暂,但对一个人的个性心理、思维方式等特征及发展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废名的许多小说中都以第一人称写了一个名叫焱儿的孩子在儿时所发生的事。而在书写这段童年之时,废名贯用回忆性视角来述写故事。
以一种回忆性的视角来叙写故事,使废名的作品中增添了一种别人作品中少有的思考与理性成分。这种书写与一般类型的儿童视角写童年的作品是不同的。一个单纯的儿童视角描写童年的作品缺少反思与沉淀,而是以一种轻松愉快的笔调将读者带回一个充满童趣的世界。废名则是运用了一种成人与儿童混合的视角来写自己的童年故事的,双视角的运用使废名的作品在应该童趣的时候童趣,在应该上升到理性分析时又会迅速转换成一种成人视角,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对当时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进行评价。例如在《阿妹》中,文章开头“阿妹的死,到现在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表明了这是一部回忆性作品,其中一些话语如“爹爹,奶痛头生子;爷和娘痛断肠儿”则又是以一个孩童稚嫩的语气写出来的。但是,文章中夹杂那种“其实我只要推论一下”之类的话语,就会使读者从一个不带感情的旁观者成为一个整体事件的评判者,这正是成年视角植入的一种文本效果。
二、童年书写与死亡
在废名的许多作品中都是以他自己的童年为原型来写的,像作品中的“焱儿”就是废名的小名。而作者自己小名的运用正是为了拉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使读者相信废名所写的就是他的童年。在他的作品《初恋》中回忆了炎儿与银姐儿时欢乐的时光。作者以儿时的对话作为开头,与《阿妹》不同的是,作品的最后将我的初恋仅仅限制在了童年——十年后,焱儿结婚返乡,再遇银姐之时,没有过多的话语表达相思之情,只是一句“这是炎哥哥吗?”将我一切的思绪带回了童年。其实,结尾处的疑问更像是作品的开头。两个原本青梅竹马之人未在一起,这结局本身就构成了一种悲剧,而相见时的陌生更将这种悲剧加深。关于死亡的书写,在文中并没有以直接的方式仪式性的宣告某人的死亡,而只是以“故显·冥冥中受用”等一些对于已逝之人牌位书写,体现了作者对于死亡的关注。
废名六岁时曾患结核病而辍学治疗。此后虽经治愈,但他的身体一直都比较瘦弱,而且旧疾还时有复发,无论如何于他的生命都是一种威胁。这使他从童年时期就收到一定程度的精神压抑。过多的精神压抑,使废名对于死亡产生一种潜在的抵触感,使他无法直面与以写实的手法对死亡进行表达。只能以一种隐秘的方式比较委婉的表现出来,这种隐秘的表达主要表现在:
一是死的不完整性,在这里有两重意思,其一在废名的许多作品中,虽然都有涉及到死亡的话题。但是,读者在读完整篇文章的时候,对于文章中人物如何死亡经常是处于朦胧的状态。像《浪人的笔记》中,老三在文章的开始被作者塑造成一个比较有生命力的人物,虽然她受到各种折磨与痛苦,但是她都坚强的活着。对于后边她突然得病,突然的死亡让读者却有措手不及之感。但是,这种出乎意料并不是作者的疏忽,而是作者故意塑造出来的一种突兀感,在人物完全不知病因的情况下一病不起,在人物盼望着哪一天会痊愈的情况下突然死亡。对于老三死亡的叙述,作者只用了几句话就草草带过。从文章中可以看出,老三与“我”是旧相识,但是作为老朋友的“我”对于老三的死却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有悖常规的描写,或许只有在废名的作品中才会是顺理成章的。
其二,在废名作品中,对于一些人物的死因虽然是明确的,但是对于这些已逝之人的身份,读者却是无法得知的,像《一段记载》中,文章结尾处人们的议论“西门外雷打死人了”,这个人究竟是谁,作者只是给了一个很模糊的界定,或许这个人“我”认识他,而关于“我”知道这个死者身份这个事情,也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的。所以,在废名的笔下,死亡已经不是一个个人的事情,在忽略掉了死者身份的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于死亡的一种态度。
三、死亡的转换与移情
关于死亡描写,我们从废名的外部文化环境中也找到了依据。他的童年与禅宗的接触是十分密切的。“废名的家乡黄梅是个佛教圣地,这里广泛流传着禅宗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的故事。废名自小生活在浓郁的禅宗文化氛围里,听着禅宗五祖、六祖的故事长大,儿时的那场大病在祖母、外祖母、母亲对佛的虔诚信仰祝祈中终于痊愈。这一切,使废名从小对佛就有了不同寻常的亲近感、认同感。”也正是这种文化环境的影响下,使废名能够将一种死亡转换成为宗教观念之下的坦然。
“死亡意识是生命的特殊形态,是把死亡作为生命个体存在的最本质的规定,把死亡引申到个体的生命中进行思考,在对死亡的沉思中发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从而体验、认识、超越死亡。”这种移情的表现多是在废名与禅宗接触之后产生的,废名将他的生命体验,与对死的理解与禅宗结合,形成了他对于死亡的独特处理方式。这种独特的处理方式在《浪人的笔记》中是用的最为巧妙的。在老三死后,作者一直强调的一句话便是“老三”是有生命的。在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后边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将生死的界线打破。这正符合一种无生无死,死生合一的境界。
在《火神庙里的和尚》中,金喜他们离开的是那么平静而匆忙,就像匆匆过客,只为欣赏风景,感知生活,此后便回归原点。这正如周国平所言:“对死亡的思考推动人们走向宗教,而宗教的实际作用却是终止这种思考,从积极的方面来说,宗教倡导的是一种博爱精神,其作用也不是使人们真正相信不死,而是在博爱中淡忘自我及其死亡。”这便是废名在作品中所一直追求的一种对于死亡的处理方式。废名对于宗教的皈依,使他对于死亡既敬畏又淡然,在一种双重矛盾中,尽量忽视了死亡作为其本身所具有的沉重的意义,反而在一种移情下,将死亡的神圣意义与悲凉意味,与宗教对于来世的信奉联系起来。这种精神胜利法式的看待死亡不失为一种缓解死亡虚无感的好方式。当然,这里的移情不等同于净化等的理论观点。取字面之义,即将一种死亡移情于宗教,然后以一种相对轻松心态看待死亡这个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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